医学翻译中翻译腔的主要成因和应对策略

  翻译腔这个词源自英语“translationese”，这个单词国内有人把它译成“翻译腔”、翻译症“、翻译体”，目前还没有统一，三个说法大同小异。据了解，三个说法将之翻译腔的人居多，因此本文采用这种说法。

  翻译腔是一种不和语言规范的翻译语言，在任何翻译文体中都存在，医学翻译实践也不例外。翻译腔会影响译文的质量，破坏语言的美感，使译文的可读性差，使读者难以接受。翻译腔也是翻译初学者常常遇到的一个问题，非常有必要好好的研究一下。

  一.翻译腔的定义：美国翻译理论家尤金·奈达（Eugene A. Nida）在《翻译理论与实践》一书中首次将翻译腔命名为 “translationese”。奈达认为“‘翻译腔 ’又称‘翻译体 ’，是指把源语的语言形式、表达方式、句法结构机械地移植到译语中，因而形成一种不土不洋、不符合译语表达习惯的语言混合体。其主要特征是只顾在形式上逐词逐句地紧扣原文，忽略译语语言结构的特点和习惯表达方式，译文生硬牵强，文笔拙劣，可接受性差。”

  陆谷孙在《英汉大词典》中将翻译腔解释为“（表达不流畅、不地道）的翻译文体，翻译腔；佶屈聱牙的翻译语言”。

  刘宓庆在《当代翻译理论》中认为翻译体“显著特点是不顾双语的差异，将翻译看作语言表层的机械对应式转换”，具体表现为：

（1）不顾目的语的语言规范（特别是语序规范）和惯用法（特别是词语搭配）；

（2）不顾目的语的语境，生搬硬套原语的句式、词义和用语习惯（特别是汉语虚词和外语中的代词及形态结构词）

（3）不顾目的语的语境，生搬硬套原语在语言文字结构形式及修辞手法上的设计与安排；

（4）不顾目地语的文化形态、民族心理、接受者心理，生搬硬套或不求甚解地引进外域文化；

（5）不顾社会功能及效果，承袭原语风格。

  二.翻译腔的主要成因  

  客观原因就体现为：翻译所涉及的两种语言在语言（词汇、句法和语篇）上、文化上和思维上的差异。这些差异都是客观性存在的，这是由翻译的定义或者本质决定的，因为翻译是一种跨语言，跨文化，跨社会的交际活动。

  主观原因就是：翻译过程一般分为两个步骤，理解和表达，其中理解是表达的前提，表达是译文加工的过程。先有理解，再有表达，表达时出现翻译腔，有些情况是理解上出了问题，任何一个步骤出现问题都有可能出现翻译腔，但是更多的情况则是表达上出现了问题。翻译腔产生的原因多就是理解不到位和表达不规范。

  1.理解不到位

  翻译实践中，没有准确透彻的理解就不可能有自然流畅的表达；理解不到位主要包括的三个层次就体现为：词汇理解、句法结构理解，对语篇衔接手段理解。

  （1） A negative feedback loop requires a sensor of some kind that responds to the variable in question but not to other physiological variables.

  原译：负反馈环是在机体出现紊乱时，通过感受器对出现的各种问题做出反应，而不是对其他生理变化做出反应。

  例句中“the variable in question”是指正在谈论中的变量，可从上下文判断（Thus an osmoreceptor should respond to changes in osmolality of the body fluids but not to changes in body temperature or blood pressure. 这一句话出现在例句之后，是对例句的进一步解释说明)，原译将之译为“出现的各种问题”，与后面“other physiological variables”语义不连贯。原译对词汇理解不到位，不知所云，导致翻译腔。建议改译为：负反馈环要求某种感受器对它感知的某一变量，而不是对其他生理变量做出反应。

  （2）Each functional structure contributes its share to the maintenance of homeostatic conditions in the extracellular fluid, which is called the internal environment.        

  原译：每个机能结构都在维持细胞外液稳态方面发挥其作用，这称之为内环境 。

  例句中有一个“which”引导的非限制性定语从句，先行词可以是其前面的“theextracellular fluid”，也可以是整个句子，原译处理成后者，显然与医学常识不符。原译对句法结构理解不到位，生搬硬套源语的结构形式，导致翻译腔。建议改译为：每个机能结构在维持细胞外液，即内环境的稳态方面都发挥着自身的作用。

  （3）Changes in body temperature also have an effect on metabolic rate and heat production. This becomes clinically important when a person has a fever, an abnormally high body temperature. 

  原译：人体体温的变化也会影响代谢率和产热。当一个人发烧、体温异常升高时，从临床上讲，体温变化就显得重要了。

  例句中有两个句子，其中第二句中指示代词“this”作为一种衔接手段，使前后两个句子语义连贯，原译将之译为“体温变化”，与原意不符，应该指的是前面第一句话。原译对语篇衔接手段理解不到位，导致翻译腔。建议改译为：体温的变化也会影响代谢率和产热过程。当一个人发烧，即体温异常升高时，这一点在临床上具有重要意义。 

  2.表达不规范

  翻译过程中的表达是将自己理解的内容传达给译文读者，这是一个极其复杂的问题，需要处理很多矛盾，比如忠实与通顺，形式与内容等关系，处理的不好，译文可能就会表达不自然，不流畅，不规范。

  （1）Combined with reduced blood flow, neuropathy (nerve damage) in the feet increases the chance of foot ulcers, infection and eventual need for limb amputation.

  原译：足部神经病变（神经受损）与血流量减少结合在一起，增加了患者足部溃烂，感染以及最终需要截肢的可能。

  例句中有一个过去分词短语“combined with”，原译将其直接译为“与...结合在一起”，生搬硬套源语的表达方式，表达不规范，导致翻译腔。表达时，可在不影响原意的基础上，适当增词，灵活表达。建议改译为：足部出现神经病变（神经受损），且血流量减少，可增加足部出现溃疡、感染以及最终需要截肢的可能。

  （2）Our research is significant in that it is the first to find an increased risk of Alzheimer's disease due to insomnia and depression independently, as well as in combination with genetic risk factors. 

  原译：我们的研究则是至关重要的，因为是第一次独立发现失眠与抑郁会增加该病的风险，同时也找出了与遗传分子之间的关系。

  例句中采用了“... is significant in that...”的句式结构，原译照搬了源语的句式结构，译文生硬。表达时，可转换词性，简化句子结构。建议改译为：我们研究的重要性在于首次发现失眠和抑郁本身及遗传学上的危险因素都会增加罹患阿尔茨海默病的风险。

  （3）Multidrug-resistant tuberculosis (MDR-TB) is a form of TB caused by bacteria that do not respond to, at least, isoniazid and rifampicin, the 2 most powerful, first-line (or standard) anti-TB drugs.

  原译：耐多药结核病是结核病的一种形式，它是由至少对异烟肼和利福平这两种最为有效的一线（或标准）抗结核药物没有反应的细菌引起的。

  例句中的主干是“Multidrug-resistant tuberculosis (MDR-TB) is a form of TB caused by bacteria ...”，bacteria之后又跟了一个定语从句，其中还有一个同位语成分。对于这样一个复合句，原译后半句出现了三个“的”字，表达拖泥带水。建议改译为：耐多药结核病是结核病的一种（形式），其致病菌至少对异烟肼和利福平这两种最为有效的一线（或标准）抗结核药物没有反应。 

  （4）The cell membrane is selectively permeable, that is, certain substances are permitted to pass through and others are not. 

  原译：细胞膜的渗透性是有选择的，即某种物质允许通过，而其他物质则不行。

  例句中“is selectively permeable”是指细胞膜作为半透膜具有的选择通透性或渗透性。原译词汇表达不规范，忽略了目的语的语言规范，导致翻译腔。建议改译为：细胞膜具有选择通透性，即某些物质允许通过，而其他物质不允许通过。 

  （5）Stem cell treatment remains investigational because of its anecdotal nature, the disease and mortality risk associated with stem cell transplants, and the difficulty of finding suitable donors. 

  原译：干细胞疗法仍然出入探索阶段，因为其性质无法确定，干细胞移植的并发症和死亡风险，以及适合的捐赠者不容易找到。

  例句中介词短语“because of”后面支配三个名词性短语做宾语。按照汉语语言规范，一般先阐述原因，再指出结果。原译直接照搬原文的语序，表达不规范。建议改译为：由于干细胞疗法缺乏科学依据，存在与干细胞移植相关的疾病和死亡风险，且难以找到合适的供体，因此仍处于临床试验阶段。

  （6）Blood plays several roles in maintaining homeostasis. When tissue is traumatized, injured, or becomes infected, blood flow increases to the damaged site. This is vital because the blood carries cells that are specialized to remove harmful substances and cellular debris.

  原译：血液在维持稳态上可发挥几个作用。当组织受到创伤、外伤或者感染时，血流就会积聚在受损区域。因为血液携带了可专门清除有害物质和细胞碎片的细胞，这一点极其重要。

  例句中有三个句子，其中第一句点明本段的主旨，即血液在维持稳态中的作用；第三句中的代词“this”指代第二个句子，定冠词“the”修饰不可数名词“blood”指的是积聚在受损区域的血液，通过两处衔接手段，使前后语义连贯。原译将“this”置于后面，指代不明，且未明示“the”之所指，译文生硬牵强。原译对原文语篇衔接手段处理不当，导致翻译腔。建议改译为：血液在维持稳态上可发挥一些作用。当组织受到外伤、损伤或感染时，血流就会积聚在受损区域。这一点至关重要，因为这里的血液携带的细胞可专门清除有害物质和细胞碎片。  

  三.翻译腔的对应策略

  1.针对客观原因，及翻译所涉及的两种语言在语言（词汇、句法和语篇）上，文化上和思维上的差异，这些差异是客观存在的，可以通过阅读一些相关性的书籍进行深入学习。

  2.针对主观原因，即理解不到位和表达不规范两大方面，这针对性的在这两个方面上下功夫。

  首先，在理解阶段，必须具备深厚的语言功底，要用能力对原文中的词汇，句法结构和语篇衔接与连贯进行准确到位的理解，具体来说，就是要有语法意识，惯用法意识和语篇连贯意识，熟悉两种语言在词汇、句法、惯用法和语篇衔接连贯上的差异。

  其次，在表达阶段，要处理好两对关系：即忠实与通顺、内容与形式之间的关系。有些翻译初学者在翻译过程中可能会有这样的困惑：由于担心形式上偏离原文而被怀疑为不忠实原文，因而只顾在表达形式上亦步亦趋地模仿原文，以致忠实而不通顺，使读者看不懂，或者读不下去。这样的话，忠实也就失去了意义，根本达不到翻译的目的。忠实和通顺是一个矛盾统一体，译者须统筹兼顾，一方面要准确传达原文的意义，另一方面要使译文自然流畅，符合译入语规范。翻译的任务是传达原文的内容，而内容又往往由形式来体现。译者要力求在内容和形式上忠实于原文，无法兼顾时，要舍形式而保内容。

  最后，译者还需对译文进行仔细审校，因为审校作为翻译过程的最后一个步骤，是确保译文质量的最后一道工序，也是消除翻译腔的关键步骤。审校目的有两个：一是检查理解是否到位；二是检查译文是否自然、简练、流畅或规范。必要时，译者可脱离原文，仔细阅读译文，一旦发现生硬拗口、不合语言规范之处，再进一步揣摩原文，对译文进行修改润色。

  本文结合翻译过程的一般步骤，首先阐述了医学翻译实践中翻译腔的主要成因，包括客观原因和主观原因（理解不到位和表达不规范），并通过实例探讨了翻译腔在词汇、句法和语篇上的表现；最后，对于翻译腔的主要成因提出了针对性的应对策略，并指出审校作为翻译过程的最后一个步骤，对消除翻译腔的必要性和意义所在。